蒿子粑粑
惠梅林
《诗经 · 小雅 · 鹿鸣》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苹即艾蒿,属草本植物,叶面呈绿色,叶底微白带绒毛,春日生长在路旁、沟边、旷野。将新鲜的蒿子与面糅合在一起做成食物,是我们舒城家喻户晓的一道美味。
农历三月三,民间的上巳节。每逢三月三,必吃蒿子粑粑,这是舒城人的风俗习惯。现摘的蒿子最是新鲜味美。母亲一早与我就挎着竹篮子,活跃在田间地头,那带着露珠的蒿子尖,嫩嫩的,全部被母亲收进了篮子里。
“别看满满一篮子,待会一焯水,就不剩多少了。”母亲笑道:“放点蒜叶,会更香。”
一会儿功夫,我们就带着满满一篮子蒿子从田间满载而归。母亲拍了拍身上沾着的油菜花粉,捋了捋被露水打湿的头发,就开始在厨房忙活了。贪吃的小儿忙不迭从竹篮里牵出一小撮蒿子尖,凑到鼻子底下嗅嗅,学大人深吸一口气:“好香”,全然不顾溅到脸上的露珠,欢天喜地拿去给外婆,催促着外婆赶快做粑粑。
母亲一边答应着,一边忙活起来。新鲜的蒿子用井水细细淘了一遍,捞起来沥水,我则往灶台下丢柴烧水。母亲拿出一块腊肉,切成肉丁,蒜叶和姜末一起用大火炒香,水沸了,母亲将蒿子放进去汆烫,用筷子来回拨动,等时候差不多了,迅速捞起来过凉水,再挤干水分,用刀细细切碎放进盆子里面,蒿子清香清香的。
母亲倒入糯米粉,又撒上一层盐,来回搅拌,均匀后加入腊肉丁,把面团放在砧板上面来回搓揉,这是最费力气的,母亲的手像打太极拳一样游走在面团上。说也奇怪,母亲手底下的面团像有灵性似的,在固定区域来回转动着,待面与料充分糅合之后,母亲把手打湿,取适量面团搓圆,双手一按压扁,一个巴掌大的粑粑就做成了,放置在一旁的竹筛上。我把土灶上的大锅烧热,小儿端个小竹凳,紧紧挨在我身旁,时不时往灶台里丢一根树叶子,笑意盈盈,跳动的火焰映得小脸儿红扑扑的。
锅已预热好,母亲将蒿子粑粑贴入锅中,少油小火慢慢煎制,来回翻动,10分钟后贴在锅的那一面被煎得焦黄冒油,母亲再将粑粑另一面挨个翻过来继续煎烤,待至两面金黄,浓香四溢时便出锅。咬一口,外焦里嫩,蒿子的清香混合着腊肉特有的香味,在唇齿间久久回味。
一旁的小儿早已将小碗举得老高,踮着脚尖儿,嘴里念叨着:“宝贝吃,宝贝吃。”引得大家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