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目前，小儿混入高中已整整两个月了（说“混”，儿子你别不高兴啊），作为冒着风险不随流陪读的家长，作为不甚坚强的后盾，既有担忧、不安，也有无奈、纠结，当然也不时掺杂了丝丝的欣慰和感动。像刚刚挽起衣袖初入厨房的门外汉匆忙炒的一道菜，说是无味，其实五味杂陈，每一口都有不同的滋味，一时三刻挥之不去。与小儿联系的除了一周一访的亲临问候之外，就是手机了，就是只言片语却包含了万千内容和万般心情的短信。
小儿是搭了末班车进入当地颇有实力的一所高中的，所以对他成绩的突飞猛进我们从来就没抱过幻想。再者，作为无法跻身一哄而上的陪读大军，心里就有点点对小儿的愧疚，你还能空手套白狼、空话定乾坤？随他吧，只要他能适应就是给我们吃了定心丸，走上社会，还能步步跟随？小儿的个性为父应该说是相当了解，除非小子给我留了一手，不调皮怪吝，不痴迷网络，心智简单，思想单纯，不怕他打架斗殴，不怕他谈情说爱，只要能合拍校园的生活和学习，其实天天跟在后面像保镖一样，也是多此一举。男孩子要粗养嘛。
所以，学习的问题，为父过问得很少。“马上要周考了”，小儿短信向我汇报，虽然短短几个字，小儿的忐忑却真切地传递给了我，“学习用心、尽力就好，轻松上阵、坦然面对！”每逢周考、月考，父子交流的几乎都是类似的对话，不给压力，不问名次。成绩出来后，我按照小儿的指示把每一则校讯通全部转发给他，对于不太理想的结果，没有谴责，没有埋怨，虽然心里鼓嘈加叹息，但我发出的短信依然是“刚跨进高中的大门，不论是学习还是生活，能较好的适应已属不易。一次考试并不能决定什么，调整好心态，不要急躁，不要灰心……”
入校之初，其实最担心的是小儿的饮食和健康。小儿爱吃荤、不喜素，“今天食堂有鸡腿吧？”小儿最爱这口，“昨天刚吃了，味道还不错”。“哪天我带点红烧肉来，或者带你到饭馆加加餐怎么样？”“不要，我在食堂吃得惯！”真的？！将信将疑后的某个周日我突然造访正在食堂吃饭的小儿身边，瞅瞅他的盘中餐，再瞄瞄身旁同学的口中食，又扫描一下盘中剩下的饭菜，我虽不懂厨艺，可我看过猪走路，应该说小子大言不惭背后是顾忌我们担心的善意的谎言吧，定睛一瞧，色没色，抽抽鼻翼，味没味。可我不能道破、不能戳穿，这样反倒会影响他像勤恳完成一篇老师交付的作业样的淡定和从容。所以，小儿虽然从不提要求，隔三差五的，我还会亲自赴城，在饭馆里点些烧肉烧鸡和鸡蛋汤之类，和他大快朵颐、酣畅淋漓。
最忧心的是他的身体，因有鼻炎，小儿经常感冒。“感冒还没好，又拉肚子，不知道吃什么药哎，看来，我又要到医务室跑一趟了。”我远隔几十公里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药要坚持吃，没了去买，没烧吧？”“这两天少吃肉，多喝奶粉和水”“……”小儿的短信还未回，我倒连珠炮似的发了一大通。“好像有点便秘了，肚子疼了三次，感冒还未全好，真是没一刻消停的……”又一次，已是凌晨1点左右了，细小的铃声、小儿的楚楚可怜将我的胳膊再次从温暖的被窝里抽出来，“明天买点香蕉吃吃，睡觉了啊，别什么都放在心里。”刚放下，又抬起手来再发一条，“买盒肠润茶喝喝，平常多吃水果才是。”朦朦胧胧中，似乎到了5点半，是小儿起床的时间了，再心神不定的挨到了中午12点，憋了一个上午的电话打了过去，“怎么样？感冒好了吧？”“好不少了！不要紧了。”听到小儿清亮而爽快的回答，午饭时分我便毫不作态地与老丈人对吹了两小杯名不见经传的水酒，这便宜的小酒味道也还行呵。
虽然短短两个月，我发现小儿变得懂事了，成长伴随着成熟，知道父母的爱，懂得感恩了。有时去城里住一晚和他一聚之后，挥手告别，“我已上车，待会出发，你中午要休息一会啊。”“正准备入睡呢，你也在车上休息休息。”“咣当”一下，这种反哺的关心好像是第一次吧，猝不及防地重重地击中了我，让我平静的心忽然光芒四射，“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没有一丝顾虑……”我哼起了小儿曾经爱唱的《我的歌声里》。“不要再喝了，ok?”这是小儿与我咫尺之距时发给我的信息。有次去看他时一起在一战友家把盏言欢，“嘀嘀”的信息声响了，是小儿，颇感疑惑，“不要再喝，再喝就醉了！！！”虽然脑袋晕乎乎的、口中甜蜜蜜的，但我立马清醒过来，我要对得起小儿的体贴和关心。有时，小儿打电话给我，听到周围闹哄哄的知道我在猜拳行令、张牙舞爪，放下电话后即刻飞过来一声关照，“少喝酒，老话题了。”小小的感动充溢五脏六腑，那种感觉比捧上五粮液爽多了。听你的！
小儿回家的日子是令人期待的，双方均有同感。“丁丁明天回家喽！我们一起吹吹牛、涮涮麻辣烫，爽吧？明见，祝睡的香！”头天晚上，小屋里就喜气洋洋了。“当你看到这则短信时，请务必在十分钟内给我打电话，催我起床，我打算走早点儿。呃，回来时要办一个欢迎会啊，呵呵。”“朋友来了有好酒，敌人来了有猎枪，呵呵。”还是在车上，小儿又有请求了，“帮我查一下《中国好声音》第二季前三名的排名。”不一会儿，“下载张恒远的《蓝莲花》、萱萱的《我是不是你最疼爱的人》。”任何时候，都阻挡不了他对音乐的热爱。临近家门了，小儿又在作怪，“一分钟后到家。”还真以为我会为你搞个人山人海、彩旗招展的欢迎会不成！嘿嘿。
“做父母最失败的，就是既看不起自己的孩子，又希望孩子成龙成凤；做孩子最失败的，就是既厌恶父母设计的人生，又怕辜负父母的期望——失败的人生之一。但愿我们不会成为其中的一分子，OK?”这是我最近从《读者》当中摘录的一句话，及时发给了小儿。共勉！孩子！(丁文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