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是有香味的,若有若无,飘飘缈缈,丝丝缕缕,可以在你酣畅的呼吸间,可以在你顾盼的眉目间,可以在你昂起的鼻翼间,更可以在你温软的睡梦间。
春天的气儿是香的。清晨,勿用打开房门,在你慵懒的睡姿里,有一股细细的气流就从舞动的窗帘间放肆地占有了你的梦境,撩拨着你的脸,你的四肢,你的欲望。这种无孔不入的香气,让你的春梦变成了一副画。画中出现了金黄的稻谷,鼓噪着你的胃;画中呈上了一碗香嫩温滑的玉米粥,营养着你和你的父母和子孙。你打开了眼睛,也打开了春的胸膛,你们拥抱了,你醉了,春的唇舌送出的第一缕香气,把你的处女地淹没了。
春天的花儿是香的。兰,如今已不只是大山的宠儿,但在你登高微喘的间隙,仍能在不停的鼻的探寻间触摸她隐隐约约的存在。兰香,只有在风霜雨雪的洗练间才能真实和直入心肺。娇小的迎春从不争风吃醋,但她静静的独立,恰好迎合了大众的风格。循着细致的小径,是点点乳香的牵引,让你明白,真正站在风头浪尖的不是伟岸的英雄,而是撑起了广厦和宇宙的那平实的泥沙和无处不在的飞尘。桃的香是馥郁的,是蜂的兴风作浪成就了她丰收的未来;杜鹃把高山的骨胳和泥土的营养牢牢地包裹了自己,飘洒在山川和人们眼前的,不仅仅是一味香,更是一种气,精神之气,贫瘠而坚强的气魄。
春天的菜儿是香的。门前屋后的香椿,永远象一棵棵长不成材的树,比之顶上柔嫩的菜叶,她的躯干似乎过于庞大。不起眼的直面人生,并不能消弥人们对她的喜爱,一抬头,一挥手,香了的不只是眼睛、手,还有油腻的胃口。竹笋,忠实地为大地守候,象对成年后的母亲的崇拜一样。此生她能做的只有两件事,在还未脱去胎衣的时候,以她的鲜嫩和青涩的香味满足着生灵的渴望和饕餮,长大后,坚定地挺立为母亲的模样。芹菜是散淡的、不起眼的,带着水的泥腥,草的质朴,但在细细的咀嚼之间,松动的不仅是五官的神经,还有那居高不下的被荤腥撑高了的血压。蒜的过于大方和热辣,人们已习以为常,什么菜肴的摆弄,她的加入,总会锦上添花,酽酽的香,浓郁的香,刺心剖肺的香,流出热泪的香,忘不了,象泼辣的乡间大嫂的厨艺。
春天的女儿是香的。襁褓里的女儿,是开在枝头的第一束花的蕊,带着母体的温度和孕育后的光芒,轻盈的奶香,星星点点,弥漫着所有人的关爱,缭绕于千里之外。上学的女孩儿,身上是慈爱的母亲抹出的皂的香味,丝丝入扣,象送行的目光,象鼓励的船帆;脸上淡淡的胭红,有信手涂抹的护肤品的香气,混合着芽叶刚抽枝的气息,不易察觉只能感受。青春少女的上上下下就是一道磁场,有化妆品的精制的异香点缀,有发自体内的蓬勃的生命之香,有明眸流转之间的快乐之香,有晶莹的露珠弧线滑动的优雅之香。她或她们,就是春的姑娘,因为她们的灵动和随风而至的弥漫,一切都被氤氲成了一道道兴奋惊喜的目光,和一首首激越高亢的圆舞曲,围着这股香,转啊转,转出了春的盎然,春的诗意,春的震撼,春的向往。
(作者:舒城县晓天广播站 丁文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