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扇子有清风,时时刻刻在手中,有人想要问我借,我说要到明年八月中”,每当临夏,热辣的空气渐已让人浮躁起来的时候,儿时的一首与扇子有关的歌谣不禁让我在哑然失笑之余,生出一丝丝甜蜜的回味和对家乡蒲扇的点点浮想。
生活条件的日益攀升,在农村,住有楼房、室有空调已是平常,出行有车也不再稀奇,可看那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大多数人可还得在烈日和暴雨下奔走、追逐。夏的莅临,骄阳的威力让人想出了种种招数,以缓解炎热的侵袭,或遮阳伞,或太阳帽,或以物,避一时之难耐。在这五花八门的招式中,一把轻灵的蒲扇不失为一个智巧的选择。有阳光肆虐时,围一方阴凉;歇脚闲聊时,招几缕清风;有蚊蝇张狂时,掣三两下即克,运用自如,收放无碍。在这林林总总的扇儿中,我们家乡晓天的蒲扇算是其中的一个乖巧儿。
这薄扇儿状如成熟的饱满桃子(这是老年人的传统看法,青年人则叫心形),色似五六月孩儿的肌肤,嫩白中透着淡淡的黄,长短尺把见方,中间图案大都为白果造型,下方配一三寸左右小指粗细的竹制手柄,绕上或红或绿的胶带,执其在手,精巧、轻盈,不及周岁小孩也可掂起,招风引凉,随心所欲,是小镇男女老少纳凉、出门时的贴身宝贝。这小小扇儿看起来不起眼,作用亦无需绕舌,但加工起来却是要费一番功夫。
它的材料其实也很简单,即是普通棕树的叶子。取叶很关键,大多数人以为即以成形的如箭状的棕叶便可加工(也是一种扇子,叫芭蕉扇,因其不耐久、糙手而灭迹),其实不然,是将棕叶未开放出来的苞儿剪下来,用剪刀划开,放入沸水中煮上几个时辰,待其完全展开且失了些许绿色之后,还得放到河边的清水里漂洗几番,再于阳光下敞晒,如此反复几遍,这棕叶才彻底褪却了它的本色——绿色,呈现出淡黄的奶色。
编织的功夫就是坐功,身前置一木板,上面绘出桃的形状,叶、刀、剪、锥均在伸手可及之处,身下骑一高矮五寸的小板凳,或直接蹲在扇板上。两只脚踩牢织品,棕叶儿放在盛有清水的盆里(这样可使其变得柔软、不伤手),此时,老太太或小媳妇就可扎下身子心无旁鹜的穿针引叶、描花绣果了。这样,不做其它活计,除了吃吃喝喝,站起来动动腰身,平均一天能编上四五把,而熟手也只能每天多个一把半把。晓天镇如今编织蒲扇的大约有200户左右,大都位于老街和和岗村一带,编织的对象主要是老年人和赋闲在家的妇女同志,一是为了挣点零花钱,还有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样情结。老街的江启英老太太现年87了,编织了五十多年的蒲扇,因为身体原因,只有今年才歇了手。儿媳妇是退休教师,前年做了栋老街首屈一指的三层楼房,两个人啥也不愁,可老太太就是闲不住,在编编织织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每个夏天也能赚个五六百元。和岗村汪金梅家中伺养的精品兰花价值几十万元,可忙里偷闲的她还是饶有兴味的与蒲扇打起了交道。储茂芬更是了不得,去年有一个外商来到她家中,要订购一万把蒲扇,终因货源紧张而作罢。说来也怪,为数不多的编织户,为数不多的蒲扇却不知怎么惊动了那么多人,这些扇子从不需要吆喝,有人约购,有人上门,把这些老奶奶小媳妇弄得腰酸背疼,但却其乐无穷。
至于编织蒲扇的历史,也只有江启英老太太最清楚了,但年事的增高,她的叙述更多的则是对编织过程的津津乐道和对青春岁月的温馨回忆,也许,过去只能作为一种铭刻,未来,才是最耀眼的憧憬。 随着乡村旅游的不断升温,这些带有历史印迹、地域风貌的特色产品已经引起了当地党委政府和文化部门的重视,我相信,小镇这位深受父老乡亲珍爱的“孩子”将越来越得到更多人的青睐,更多人的关注,有那么一天,小小蒲扇摇起的不只是一缕缕沁人的清风,而是一股浪头,一股风潮。(作者:丁文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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