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你是我的眼，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每次看到你在拥挤的人海里紧紧拉着女儿的手，每次当相伴相随的两个身影出现在小镇的街道上，我就想到了这首歌——《你是我的眼》。91岁的你，牵着69岁女儿的手，一直走过了66年！这是一个人或长或短的生命，这是一个可以改天换地的时间，是一个可以沧海桑田的段落，而你，牵着双目失明的女儿的手，却从未放开！

母亲节到了，你从不知道何为母亲节，你只知道如何做一位称职、尽心的母亲，你做到了！

你的男人30年前离开人世，丢下了你和四个女儿，中途，又因病失去了其中一个。你身前的这个女儿3岁时，一双眼睛就彻底被这个还未看懂还未看够的世界抛弃了。21岁那年，你招了个上门女婿，可在结婚26年后也永远地离开了你们，欣慰的是为你留下了三个孙女和两个孙子，但不幸的是一个孙女也早早地撒手人寰。多灾多难没有了顶梁柱的这个家庭，从此就靠你一双嶙峋粗糙的手和充当了两个人的眼睛，顽强地走到了今天。如今，你外嫁的两个女儿也都年事已高，你的两个孙女也各有各的家庭和家务，两个孙子孙媳均在外打工，这个小山坳里只剩下了你，和需要你时时关照和放不开的女儿。

你仍记得，家中两个男人先后去世的那几年，为了一双双孙儿孙女的饥寒温饱，你牵着女儿的手要过饭，吃过野菜，喝过难以下咽的蒿子粥。如今孙辈们都成家立业，你还是一根拐杖撑起你和女儿的全部生产生活，你没指望过谁，你没将让自己负累的女儿一把推给她的子女，你却还常常念叨小孙子打工失利欠下的十多万元债务……

你也记得，你牵着女儿的手走遍了附近的山山岭岭。种田，砍柴，摘茶，打板栗，你象一个汉子，承担了农村家庭应做的每一件活计。你的女儿也因为你的眼睛，成为你最忠实的伙伴，下河，洗衣，做饭，收割。

你还记得，5年前，女儿的不慎摔倒。一年多时间的卧床不起，你忙里忙外，田间山头，床前床下，吃喝拉撒，瘦小的你怎样让女儿又重新站了起来！因为你知道，你的这双眼睛就是为女儿生的，你的这根拐杖就是为女儿定做的，没有了让他们发挥的依附，没有了身后时刻不离的那根脐带，你的心里就会失魂落魄，生活就会黯然无光。

其实，你是可以远行的，凭你的身板，凭你的健康，凭你的耳聪目明。可你带着最心爱的女儿，除了山前屋后的种菜、采茶、洗衣服，街上的买买油盐酱醋，最远的也不过是到十几里路的附近乡镇去看望另一位女儿，但你们始终心手相连，不离不弃。

你老了，女儿也老了，当别人问你，你百年之后，女儿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呢？只有随它了，交给孙子吧。停顿了一下，你幽幽低声道，我不在了，她也活不长了。此时，你的目光浑浊了，暗淡了，好象眼前什么都看不到了，象你女儿的眼睛。

是的，你老了，也衰了。昨天，你还和女儿一道奋力的修剪着茶树，而今天早晨却几乎起不了床，不是血压高，不是贫血，也不是心脏不好，只是太累了，太累了，太累了……

这位母亲叫桂仲英，女儿叫杨成兰，家住舒城县晓天镇汪冲村孙岭组。

(丁文新)